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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riday, November 18, 2005

傘子 作者︰ Bear Hospson

「可以借你的傘子給我嗎?」突然手被拉了一下。
「我已經做好了,但忘記……」現在已經五時多了,多數學生都已經回家了,所以手突然被拉,我以為是哪個老師追我交功課。
「可以嗎?」她忍著笑又問了一句,原來是一個不熟悉的女同學。
「當然可以。」我把傘子遞給了她。「你明天還給我就可以了。」
「你真好人。」她欣喜地接過了傘子。「但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?」
「你問吧!我不介意。」
「你為什麼帶兩把傘子上學的?」
「有一把是我哥哥的,他剛去了洗手間,所以我暫時替他拿著。」
「哦,難怪了。」她說。「那我借了你的傘子會不會令你麻煩?」
「當然不會,他不會介意的。」
「那真謝謝了。」她微笑著說,她的笑臉很迷人──不,她笑不笑也是很迷人!為什麼我會不知道校園內有這麼的一個可人兒?真失敗!
「怎樣,我的臉有什麼嗎?」她問。我不好意思地把眼神從她的臉移開。
「我的哥回來了。」從走廊來上來了一個人,對,他就是我的哥。
「那我先走了。」她撐起了傘,走了出正下著大雨的街道。走了幾步後,她轉回了身,向我揮了揮手,我也向她揮了揮手。她再次轉身,今次她走進了雨中沒有再回頭。
「她是誰?你女友嗎?」哥來到我的身邊。
「當然不是!走吧!」我撐起了傘,和哥兩人肩並肩地走在下雨的街上。


「昨天真的謝謝你。」翌日小息,她來了我的班房。「如果不是你,我真的不知會變成怎樣。」
「不用道謝,只不過是件小事吧了!」我紅著臉回答。「對了,你怎知我讀這班的?我好像只有在傘子上寫了我的名字。」
「其實我一早就已經留意著你的了。」她笑著說。「其實我認識你的。」
「你認識我?」我們已走到走廊上了(因為在班房內的同學不斷把好奇的眼神投向我們身上)。「真的?」
「對啊!在中一時,我們是同一個學會的。」
「是嗎?」我不太記得了,中一時我只有上學期會去參加學會的,下學期都沒有去了。
「當然了,你不記得我嗎?」我搖了搖頭。
「那也沒什麼奇怪,那時我短頭髮的,而且那時又胖又箍牙,醜樣得很。」
「真的嗎?」不行,我的腦中完全有記憶。
「不過你記不記得也沒關係,我們由現在重新認識不就行了嗎?」她笑著說。「我叫水月。」
「我叫明志。」她伸出了手,我握了她的手。她的手很細、很白,也很滑。
「鈴……」小息結束的鐘聲響了起來。
「我先走了。」她用清脆的聲音說,然後轉過了身,向自己的班房走去。
就這樣,我便和她開始交往了起來。


「你是說真的?」她開心得跳了起來。
「對,怎樣,你也會去嗎?」我問。「你願意跟著我嗎?」
「當然,我怎會不去,一會搞不好你在那裡被金髮美女捉著就不好了。」
「那你即是願意和我結婚了?」我問。


很快又過了幾年,我們都已不是學生了。她現在是一間電腦軟件公司的文員,而我則在一間貿易公司工作。現在我有一個到美國總公司工作兼進修的機會,最少要在那裡三年。


「誰說和你去美國就要和你結婚?我是到那邊找金髮帥哥的。」
「那樣的話我便會找金髮美女了。」我摟著她的腰說。
「哪會有美女願意和你起?你想個個美女也像我般能忍耐的嗎?」


很快,我們結了婚,然後到了美國,開始我們的新生活。
我真的不能再忍受這樣的生活了!討厭、討厭、討厭、討厭!


和她一不小心有了孩子,不但生活開支一下子跳得很高,而且還在夜裡常給寶寶吵醒!也因此,我每天也因不夠睡而在工作時睡著被上司責罵!那該死的寶寶!
不但在工作上不順利,回到家中,水月也因照顧寶寶沒有理會我。她也因不夠睡而脾氣變壞。我們也常會因錢而吵架。托福,我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擁抱了。
昨晚我們又因錢而吵了一場架,可能因此,我很不想回家,所以自願留下來把處理早上剩下的工作。


「你打錯了,這裡不是投訴部。」在無人的辦公室突然響起了一把女聲,那女的用不太純正的英語說話。「最尾是61才對……不要緊,再見。」然後是掛上電話的聲音。
「你還未走嗎?」過了一會後,那把女聲的主人走了過來。
「對啊,我還未完成工作。」她是一個從日本來的女孩,叫妙子,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,有一副長不大的臉孔,正是我喜歡的類型。
「我剛想沖咖啡,你要不要?」
「好啊,謝謝你。」我微笑著回答。
「你是從香港來的嗎?」很快,她沖完了咖啡,坐了在我旁邊的位子上。
「對。你沖得很香。」咖啡的味比平時好上了不知多少倍。「完全不像便宜的咖啡粉。」
「當然,這是我自備的。」她從袋中取出了幾包即溶咖啡。「給你吧!」
「不。」我拒絕著。
「不要這樣嘛,在這裡只有我們兩人是亞洲人,我們該守望相助的。」她硬把咖啡粉塞到我的手上,堅定地說。「不要還給我。」
「那真多謝了。」我從袋中取出了一個筒形的護身符。「給你吧!這是護身符。」
「護身符?」那是媽從香港寄給我的,共十二個。
「對,我在家中還有幾個,而且我都不戴的。」那護身符本是一條頸鍊。
「多謝。」她笑著掛上了護身符。「可否替我扣上?」她弄了好一陣子後說。
「當然。」她轉了身,背對著我。


很滑一不小心,我的手指碰到她的頸。那細膩的觸感不斷在我的指尖迴響著。


「謝謝。」她笑著說。之後,我們談了很多關於兩人故鄉的事。和她談話時我感到一陣久違了的溫馨感覺。
「那我先走了。」我們終於完成工作。
「我送你吧!」當晚,我送了她到她公寓的樓下。
「再見。」她在公寓大堂向我揮手道別。


和她分手後,我的心底湧起了無限的落寞感。


「為什麼你最近都那麼晚回家?」今天回到家門前聽不到小木(寶寶的名字)的哭聲。
「近來都要加班嘛。」最近,我和妙子撘上了──不,也不能說「搭上」,我還沒有和她睡過(我不想以後見面時會因睡過而做成不必要的尷尬或麻煩),但卻經常吃飯聊天,而且一聊就好幾小時。
「今天小木可以站起來走路了!」水月興奮地說。「你早些回來便可以看到了。」
「哦,真的嗎?」我裝作興奮地說。不知為什麼,總覺得小木這個名字是鄰家的孩子,完全感覺不到她說的是我的兒子。
「今晚我想要。」她紅著臉,差愧地說。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面紅的樣子了。
「好。」我興奮地說──今次真的是很興奮,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女人了!


每次見到妙子也很想和她睡,然而每次回到家卻因疲倦而沒有向水月提出要求。所以今天一定要享受個夠才行!
不知為什麼,幾次纏繞後也睡不著。
我望向了水月,她的肩很白,橙色的光線透過百頁簾射進來,射到了水月白色的肩上。
很美……我不禁在心中讚美著她。
我是否該和妙子中斷那曖昧的關係呢?不,也許在妙子心中,我只不過是一個較能談話的朋友吧了!
水月的身子轉了過來,她的臉向著我。我現在才擦覺她那可愛的臉龐和初認識她時變了不少,現在的臉多了一層成熟感。很漂亮,和從前的可愛相比,現在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!為什麼我過去會發現不到的?
好,我不可以背判她的!


「你不去了?」妙子轉動著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問。
「不了,我怕會把持不住。」我笑著回答,但說的是我的真心話。
「最後今晚可以嗎?」她抱住了我。「可以嗎?只要一晚就好了!我不會纏著你的!」
「妙子……」我的心裡有些癢癢的感覺。「我……」
「今晚做我的男人可以嗎?」她打斷了我的話。
「但……」我受不住誘惑,當晚,我上了她的寓所。
「我覺得很對不起你的太太。」她赤裸著坐在床上說。「但我卻不能想像沒有你的日子。」
「妙子……」
「我已經辭職了,下星期我便會回日本的了。回去後我會去相親,然後結婚。」
「真的嗎?」心裡有些婉惜的感覺。
「本來我想不辭而別的。其實你提出分手本來是好事,但我卻忍不住……」
「不,是我自己忍不住吧了!」我說。
「但,這樣真的很對不起你的太太。」
「沒有的事,只要不讓她知道便可以了。」其實我們的事早已在公司傳開去了。
「我不會說出去的。」她說,說完便開始穿上衣服。
「再見了。」她拋了我的衣服給我。「我不纏著你的。」
「再見了。」我穿上了衣服,走了出她的公寓。


「你回來啦!」回到家時,水月笑著歡迎我。「今天小木又走路了。」


「不如我們回香港吧!」
「怎樣?你的工作不順利嗎?」
「可以這樣說。」我說。「怎樣?好嗎?」
「好,這裡也不太好住,我還是喜歡香港多些。」
「那好吧!我明天申請調回去吧!」沒有了妙子,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。


哭泣聲。我是聲到哭泣聲而醒的嗎?
我打開了眼睛,身邊沒有人。我走出了睡房,見到坐在沙發上的水月在哭。


「發生了什麼事嗎?」我問,見到她哭,我的心不禁抽搐著。
「你是否和一個日本女孩一起?你公司有很多你們的傳聞。」
「……」我不知該回答什麼,真想不到已經傳到她的耳內了。
「那已是過去的事了。」我平靜地說。今天,妙子上了機回日本。
「……我們分手吧!」她說。「我不能再忍受那些傳言了!」
「不,我不會讓你離開的!」我說,但卻沒有阻止她站起來。
「不,再見了。」她拉著不知何時已經收拾好的行李走了出公寓。
「砰!」門關上了,不知為什麼,我沒有出去追她。


我坐在沙發上,開始哭了起來。同一時間,小木也響起了震耳的哭泣聲。


「可以賣一把傘給我嗎?」又是一個下雨的天氣。天黑了,我站在公司大堂不知怎樣好。
「當然。」此時,剛好一個中年女人在公司的門口走過,她的手推車上有很多傘子。
「謝謝。」我付了錢。她走到了公司附近的一間戲院門口開始賣傘。


「可以借你的傘子給我嗎?」突然,水月的聲音在我的腦海迴盪了起來。


她被現任男朋友拋棄了。在兩星期前,她從托兒所帶走了小木,然後一起自殺死了。
我總覺得是自己害死她的!為什麼會變成這樣?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的!
其實和她分開這兩年裡,我無一天不是掛念著她的,但每次見到她時,她也不理睬我。


「給你吧……」我喃語著走出了公司,我沒有打開傘子,任由雨點打著身體。
「可以借你的傘子給我嗎?」水月站在路中心問,她實實在在地在我的面前出現!她在呼喚我!水月!我來了!我不會再對你不住的!
「咇……」劇痛伴隨著剎車聽傳到我的大腦。


我閉上了眼睛,等候著死神的來臨。


「可以嗎?」我的手被搖了一下,我打開了眼睛。
「什麼?」咦?我眼前的不就是水月嗎?穿著學生服的?對了!是中學時代的水月!
「可以借你的傘子給我嗎?」她又問。
「水月……你是水月嗎?」我問,究竟發生了什麼事?我是發夢嗎?還是妄想症?但那幾年的事卻實實在在地在我的腦海浮現著。我望了望四週,這裡是那久違了的校園!
「你還記得我嗎?」她笑著說。
「水月……」我的視線開始濛瀧了起來。
「你幹嘛?」她見我哭便問。
「水月!」我大叫了一聲,然後抱住了她。
「喂!你在幹什麼!」她不斷在掙扎著。
「不要離開我!」我說。「我愛你。」
「明志……」她在掙扎著的停了。
「我不會再讓你哭泣的了。」我說。「讓我給你幸福妳嗎?」
「你說什麼?」她不解地問。
「我……」對了!這裡是學校!我們還是學生!「我一早已經喜歡了你。」
「真的?」她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。「其實我也一樣。」
「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吧!請不要拒絕我。」我邊擦眼淚邊說。
「……好啊。」她紅著臉回答。
「我送你回家吧!」我把傘子交給了剛從洗手間回來的哥後,便和水月撐著傘,一起走在雨中的街道。


我知道我的人生將會重新開始,我們會再在一起,但我不會再讓那些悲痛的事發生的了!永遠也不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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